行唐清凉寺壁画摹本“回家”亮相石家庄市美术馆

　　回放：中国美协副主席点赞“壁画义工”

　　去年9月起，“2017年度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千年壁画，百年沧桑——古代壁画暨流失海外珍贵壁画再现传播与展示’”相继在成都、太原和北京等地巡展，行唐清凉寺“三菩萨”壁画摹本在其中尺幅最高，人气极旺。去年河北博物院副研究馆员郝建文及其团队历时三个多月临摹完成了该作品。

　　清凉寺“三菩萨”壁画现存于伦敦大英博物馆，画面中共有三尊菩萨。这幅壁画共被分割成12块，每尊菩萨分为4块，大小不等。壁画说明牌上的文字标明：“这幅壁画原在清凉寺(1183年建立，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战火中被摧毁)，清凉寺是往来佛教圣地五台山朝圣者的重要驻足点，1424年(编者注：中国明代)五台山僧人作了这幅画，1437年和1468年补绘。15世纪，河北行唐县，1927年，G.Eumorfopoulos所捐赠。”经查阅，G.Eumorfopoulos(乔治·尤摩弗帕勒斯)是著名收藏家，他在1927年将这幅壁画捐赠给了大英博物馆。

　　“第一眼瞅去就觉得姿态优美，造型和设色不同于河北其他壁画。”郝建文是清凉寺壁画临摹复制工程发起者、组织者和参与者，2010年他去行唐进行文物复查时，偶然看到的一组行唐清凉寺的壁画照片令他一见钟情。后来他得知清凉寺建于金大定年间(公元1161年—1190年)，寺内五台山僧人绘就的“三菩萨”壁画最出名。当地老人说，1926年秋有外国人和当地官员、地主等勾结，强行揭取买下“三菩萨”壁画，将其分割成12块运走。之后清凉寺逐渐损毁殆尽。多年后有人在大英博物馆中国厅看到它，人们才知道了它的下落。

　　知晓壁画的过往后，郝建文暗下决心要临摹出行唐清凉寺壁画，“让石家庄人乃至中国人都知道，就在我们身边曾有这么好的文物。”2017年郝建文得知“古代壁画暨流失海外珍贵壁画再现传播与展示”正在筹备，他当即决定按原作大小等比例复制清凉寺壁画参展，并邀请吉林艺术学院教师桑蕾和邰浩然、河北师大教师田红岩、唐山职业画家王亚新以及他们各自的一些学生加盟。三组人分别在长春、唐山和石家庄展开临摹，最后集中到石家庄调整。他们没有经费，做画板、买矿物颜料和纸张等都是自掏腰包，临摹也没报酬。“动笔临摹的有26人，提供图片资料等帮助的则有数十人，大家不计酬劳，都是‘壁画义工’。”

　　郝建文等人的临摹引发省内外媒体相继聚焦，作品展出后备受关注，中国美协副主席何家英点赞说：“这次临摹太有意义了，而且临摹得特别棒。”

　　揭秘：英国专家著述揭开部分谜团

　　清凉寺壁画是怎么到的英国？从壁画形制等看绘制年代是否早于明代？……临摹告一段落，围绕壁画的一连串谜团却依然待解，此时来自大英博物馆的邮件令郝建文有了新线索。

　　“一位牛津大学博士后朋友帮我联系上了大英博物馆的陆于平博士，她发来壁画照片，还透露大英博物馆的前任研究员宾扬曾在1927年出过一本书，提到了清凉寺壁画。”郝建文说，河北诸多媒体对他们义务临摹的报道引发了大英博物馆的关注，也促成了双方的沟通与交流。

　　今年5月初，郝建文等前往伦敦搜集与壁画相关的资料。其间他辗转找到了宾扬的著作，该书令上世纪中叶就荡然无存的行唐清凉寺的风姿逐渐清晰。譬如宾扬写到，一名叫柯林斯的上尉代表伦敦某古董店于1924年至1925年间购下清凉寺壁画，收藏家乔治·尤摩弗帕勒斯在英国购得，1927年将其捐给大英博物馆；譬如宾扬还提到，根据柯林斯的笔记，当年的清涼寺有三殿，壁画就位于第二殿大型坐佛雕塑后方。寺内有块1425年的石碑，记载了寺院壁画是山西省五台山寺院1424年委派人到清涼寺绘制，并于1437年和1468年重绘；再譬如此前郝建文他们判断画幅4米高，但宾扬称它高4.3米……

　　“宾扬还感叹，这幅壁画使大英博物馆在中国艺术这个特殊的领域，目前处于无可匹敌的地位。”郝建文说，来自于行唐一所乡村寺院的残损壁画，被世界著名的三大博物馆之一——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视为镇馆之宝，其文化价值之重要不言而喻。

　　最难忘的还有初次与壁画原作面对面的那一刻，“5月3日上午，我们一进大英博物馆中国馆就看到了它，胡须、配饰等细节一览无遗，真的很震撼。”郝建文说，古代壁画经过岁月洗礼的厚重与典雅非常迷人，“清凉寺壁画画幅之巨，艺术水平之高，更有着极其独特的魅力。”欣喜之余他也遗憾，“看到原作以及相关资料后，感觉我们的临摹还有欠缺，我也计划重绘一次，相信效果会更好。”

　　捐赠：“回家”是它最好的归宿

　　高4米、宽3.9米，体态雍容，衣饰华丽，拂尘、佛珠和如意等法器清晰生动……连日来，“行唐县清凉寺三菩萨壁画摹本暨历史文化展览”正在布展，“三菩萨”壁画摹本基本与展墙同高，每个初次走进展厅的人都会感受到它宏大的气势。

　　“我多年的愿望实现了。当初临摹的目的就是希望更多人看到它，并通过它来了解河北，了解石家庄和行唐的历史文化。”提起这次行唐清凉寺三菩萨壁画摹本在石家庄展出，郝建文如说，此前因为场地原因，摹本在一些地方巡展时都是局部亮相，“此次回到家乡，它将完整展示。”

　　只见三尊菩萨面相丰腴，姿态优雅，璎珞被体，袒胸跣足，立于莲花之上。郝建文推测，中间为观音菩萨，左边为普贤菩萨，右边是文殊菩萨。“画面布局非常合理，人物彼此呼应，神情自然。尤其是中间的观音菩萨，凝眸而立，披帛上的图案繁复细腻，很引人注目。”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结束后这幅作品将捐赠给行唐文物部门。去年临摹期间，行唐相关人士就曾提出，当地正在筹建博物馆，希望将来这幅清凉寺壁画摹本结束外地巡展后能“回到”行唐，他们愿意出资购买。郝建文跟临摹组成员商议后，决定把这幅作品捐给行唐。“‘回到’家乡，是它最好的归宿。”

　　今后郝建文将继续围绕清凉寺壁画展开研究，“根据画幅尺寸和人物造型看，绘制年代应该早于明代，这有待证实。宾扬书中提到的寺内石碑是很重要的证物，我们在追寻它的下落。”目前行唐相关方面也在努力探访和搜集与清凉寺相关的资料，“县里发动群众寻找与清凉寺相关的物件，在农田的地头找到了清凉寺的一些建筑构件残块和刻铭的半拉砖头，还找到了重修清凉寺碑额。同时我们与大英博物馆也保持联系。希望通过各方努力，将清凉寺壁画的前世今生弄清楚，也给大众一个交代。”

　　历史：行唐清凉寺与五台山渊源很深

　　五台山，原名清凉山，山中有清凉寺，寺内因有著名的文殊圣迹“清凉台”而得名。行唐清凉寺与五台山清凉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郝建文说：“清凉寺曾经就在从真定(现正定)前往五台山礼佛的必经之路上。敦煌莫高窟第61窟的《五台山全图》，详细描绘了从河北正定和山西太原通往五台山的两条路线沿途的桥梁、建筑等内容，其中有个画面，榜题‘永昌之县’，据考证就是现在的行唐。”唐宋时，行唐县境西北至山西、河北交界的龙泉关，沿太行山东麓行唐县境，一条进香古道自南而北蜿蜒曲折直达五台山，行唐清凉寺就坐落于这条进香古道上。

　　据当地老乡们相传，行唐清凉寺是五台山的下院，僧人都是五台山派来的。清凉寺是方便去五台山礼佛的人途中休息的，所以当地人也称它“歇脚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