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春天的腊八节

　　吉光片羽

　　□傅志伟

　　每当看到有人“叭”的一声打开易拉罐，从盖子上取下折叠的塑料小勺，惬意地品尝八宝粥，我就情不自禁想起腊八节。

　　八宝粥在我的老家被称作腊八粥，我小时候只有到了腊八节才能够享受。腊八粥熬制费火费时，加之人们普遍物质匮乏，凑齐八种食材并非易事。记得有一年腊八节母亲熬的粥里有红豆、花豆、黄豆、黑豆和大米、小米，简直就是豆子与米开会了。

　　腊八粥是可以加糖的，这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总要求母亲早上熬粥时多放些水，以便中午和晚上热一热连续喝。享过一整天的口福，腊八节的晚上就要泡腊八蒜了。

　　腊八蒜的制作极其简单，就是将剥好的蒜瓣浸泡在醋中，到除夕夜捞出来，原本羊脂玉似的蒜瓣就变成了绿翡翠，辣劲也在醋的作用下消减得似有似无，佐餐饺子食用更是满口生津。

　　剥蒜是小孩子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参与最多的家务。但是，泡制腊八蒜的蒜瓣不能有破损，不然外观会很难看。尽管我剥蒜皮时格外谨慎，仍不时抠破蒜瓣，蒜液浸入皲裂的指甲缝，蛰得钻心疼。后来父亲给我示范，先将蒜分瓣掰开，然后用双手搓一搓，剥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掰开就会掉下皮的只有发了芽的蒜，但这样的蒜已经开始枯萎，不适合再食用，父亲就指导我用竹篾一瓣一瓣串起来，圈成圆形放进饭盆中。父亲让我给盆中注上清水，说蒜苗会继续生长。

　　两天后，蒜瓣果然长出了根须。又过了几天，蒜苗就两寸高了，并且根须盘结在一起，即便去掉竹篾也不会倾倒。一次我提起来观察，发现个别蒜瓣有些腐烂，向父亲请教，父亲告诉我要勤换水，保持清洁。

　　放了寒假，我到县图书馆玩耍，突然在画报上看到一篇咏水仙的诗配画。我对着那幅图片端详良久，觉得这种没有见过的植物和我的蒜苗没有太大区别。我的蒜苗也长有雪白的根茎、翠绿的叶片，绝对也是冰清玉洁。

　　春节那天，蒜苗已经长到一尺高了，一簇簇茂密如林。我把它们放在窗台上，用窗上似山似云的冰花做背景，组合成一幅微型春景图。

　　如今，腊八粥已经成为一种快捷食品，装有暖气的房间也不会再结冰花了，儿女们更不稀罕蒜苗这种俗物，而我却总记得自己在一个腊八节制造过春天。

关键词：腊八节,蒜瓣,腊八粥